因着章太医在此,梅香没敢说出沈玉容的名字,而是以“那人”代替。这话却是说到了永宁公主心坎上去了。这孩子一天天长大,肚子是怎么也瞒不住的。要是皇上发现了此事,一定要追究,最后发现是沈玉容的骨(肉ròu),沈玉容的仕途到此为止。虽然对于永宁公主来说,沈玉容做官还是不做官,她都不在意。但沈玉容自己一定不会开心的,沈玉容不高兴,永宁公主也不会快活。
她顿觉头疼。
“可这是我与他的孩子”永宁公主说着说着,眼里竟然闪现出一点近似于慈(爱ài)与温柔的神(情qíng)。仿佛是和蔼的母亲,期待着新生命的出现。
这是她和沈玉容的孩子,光是这一点,便让永宁公主有无数个理由不能抛弃她。这也许是儿子,也许又是个女儿。也许眼睛长得像沈玉容,也许嘴巴长得像自己。将来长大后,会唤沈玉容一(身shēn)爹,会叫自己一声娘。这是她与沈玉容深(情qíng)的证据,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将这个孩子抛弃。
“我要留着他。”这句话,永宁公主说的斩钉截铁。跪在地上的梅香和章太医同时心中一惊,都没有说话。
“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,倒是不急,如今尚且还不足月,旁人也看不出来。当务之急是养好我的孩儿,如今人心莫测,想要害我孩儿之人数不胜数,我得保护好他。”永宁公主道。
梅香道:“奴婢会保护好小(殿diàn)下的。”
永宁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,目光划过跪在地上的章太医,眼中闪过一丝凉意,她道:“章太医今(日rì)也辛苦了,梅香,你带章太医下去,请他吃杯茶再走。”
梅香会意,章太医还要求饶,只听得永宁公主笑道:“章太医不必心急,吃完茶再走,一杯茶的时间,你的夫人儿子,都不会在意的。”
章太医闻言,(身shēn)子猛地一震,目光里顿时黯淡了下去,他不在说什么了,失魂落魄的跟着梅香走了出去。
大(殿diàn)里又恢复了平静。
永宁公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,虽然她十分希望能留下这个孩子,但梅香的话也传到了她的耳朵,这样下去的确不是个办法。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沈玉容呢?怕是不能,沈玉容若是知道了此事,一定会劝她不要这个孩子。这段(日rì)子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说过,正值风口浪尖,不要被人抓住把柄,应当保持距离。要是有了孩子,岂不是把把柄送到别人手上。
对自己,他总是有办法的,就算自己再如何笃定,最后也会被他的温柔打动,遂了他的意。可这一次,永宁公主怎么也不打算听从沈玉容的意思,她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。
该想个什么办法,名正言顺的将此事揭过,又能让孩子留下呢?这孩子一生下来不能没有爹,他必须得叫沈玉容一声爹的。
永宁公主突然心中一动,对的,这孩子必然是要有个父亲,这父亲也只能是沈玉容。只要在别人还看不出来的时候与沈玉容成婚,介时再寻个理由,说是早产了,便能将此事变得光明正大不是么?
但要在极短的时间里与沈玉容成婚,就不是一件容易事了。永宁公主不打算与沈玉容商量,因着沈玉容定会提出质疑,而她又不能告诉沈玉容自己有了(身shēn)孕的事实。她打算明(日rì)一早就进宫见刘太妃,让刘太妃说动皇上赐婚。
无论如何,此事都不能失败了。
燕京城的夜里,几家欢喜几家忧,有人在为腹中骨(肉ròu)欢喜复杂时,也有人在为今后前程忐忑不安。
右相李府修缮的十分精致豪奢,右相在位多年,尤其是近年,在朝中地位愈发稳固,平(日rì)来送礼的人不在少数,送的礼许多看都没看,连着单子一起丢到了库房里。听闻右相府上的库房,甚至比国库还要充盈,但究竟是传言还是真的,便无人知道了。
靠西边的已一处院子,比别的院子要安静许多。扫洒的丫鬟只有三两个,但院子还(挺tǐng)干净。屋里,桌前正坐着一人,她手里拿着书,却是无心翻开,看着窗外发呆。
这女子年纪轻轻,也称得上容貌可(爱ài),不是别人,正是姜家李家出逃的姜三小姐姜幼瑶。
姜幼瑶来到李府,已经有好长一段(日rì)子了。那一(日rì)她从姜家逃出来,本想去季家,可谁知道大年夜,竟然也在街上遇到了匪寇,那些匪寇见她是女流之辈,不仅抢走了她的包裹,还想对她动手动脚。正在姜幼瑶感到绝望之时,天降神兵般的,出现了一名容貌俊秀的年轻公子。他让随从赶跑了那些匪寇,还扶起姜幼瑶,见姜幼瑶吓得浑(身shēn)发抖,说不出话来,便将姜幼瑶带回府,清洗干净,让她安神别怕。
其实在姜幼瑶被救起的时候,她就认清楚了这公子是谁。是右相李家的李二公子李濂。按常理来说,姜幼瑶是不应当与李家的人有任何纠葛的,要知道李家和姜家是死对头。但不知为何,她并没有拒绝李濂带她回府的举动。也许是因为她恨姜家害死了自己的母亲,对自己不闻不问,报复般的想以此来领姜家生气。也许是因为她如今是真的走投无路,不知道该去依靠谁。又或者也许是因为这位李二公子看起来太过温柔,不像是父亲说的(奸jiān)猾之人,在这种落难的时候有个人温柔相待,便很容易相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