称心如意各着小道袍当行衣,扎男孩子一样的发髻。头一回出远门儿,让她们喜欢的绷紧小脸儿,不然只怕大笑特笑,好似很愿意离开太后和家人,倒是不好。
连老夫人俯身亲亲孙女儿:“祭祖大事情,我的儿,你这就回家拜祖宗,你要守礼节。”
称心是独子长孙媳,连家的人有骄傲的理由。
尚老夫人俯身亲亲孙女儿额头:“祭祖大事情,我的儿,你这就要去给祖父扫墓,让祖父认得你,祖母心里多欢喜。”
执璞在宫里在家里,和哥哥受一样的对待,尚家的人也从来得意。
两对小夫妻再次拜倒,孔青顺伯打上夜巡大旗,好似为夜巡出京似的,执瑜马上带着称心,执璞马上带上如意,摆一摆小手,笑眯眯紧追袁训而去。
离别是伤感的,但连尚二家看着小夫妻们双双对对离开,对他们这一路行程太过憧憬,纷纷有了笑容。
他们上车回家后,宫门内走来加寿、萧战加福和梁山老王。萧战不避人的嚷着:“跟我们夜巡,你要听指挥,不然下回不带上你。”
男装的加寿扁嘴儿:“知道了,看你神气的。”梁山老王陪他们上马,兴高采烈而去。
太后面前,此时跪倒的是宝珠。宝珠双手把加喜呈上,又凑上去在女儿沉睡的面容之上——不敢贴紧她——就这样虚空亲了又亲。
这一个月里,加喜和母亲睡在一处,吃光母亲奶水,再去吃奶妈。宝珠把自己能给的爱全给了她,袁训也无事从不出门儿,反正侯爷没有官职,天天在家守着睡着的女儿说悄悄话。
再回来加喜已经会走路,离开她当父母的实在不舍。但长女从来重要,加喜以后可以陪伴,加寿返乡祭祖将是唯一的一次,或者说最后的一次,却不能再耽搁。
太后催促把宝珠打醒:“去吧,我的儿,你刚出月子,不要骑马,再坐一个月的车吧。”
宝珠这才把加喜真的放下,手也没有空着,把太后的一只手握住,贴上嘴唇亲了又亲。
太后纵然有多少泪水,也让这亲昵给打回去。她不能增加行人泪是不是?她光辉满面的笑着,手在宝珠手里,却从宝珠肩头看出去。
那是殿门外面新上来的夜色和星辰,太后能看到什么,显然只有她自己明白。
小六和苏似玉也来拜过,宝珠带上他们又拜过安老太太和袁国夫人,这最后一批换个宫门,坐上马车,有个侍卫跟车,送出已关的城门外。
夜色完全黑暗,城门缓缓关上,里面的光线消失时,野草丛中,田光警惕地四处盯着。
足有小半个时辰,没有见到有可疑的人从附近出来,田光爬着离开这里,走小路按他该走的路线离开。
太子这个时候在官道上等得焦急,夜色浓深永远没有人过来似的,让殿下心里揣个兔子似的不安宁,难道寿姐儿不带上我?
这想法都能出来,是太子有患得患失的心情。
镇南王陪着他,劝解着殿下直到会合后的袁训一行过来。
“怎么还有你?”太子顾不上欣喜,先让元皓吓一跳。
树熊元皓依然抱紧坏蛋舅舅,生怕一松手舅舅就跑了,不过这一次他面对袁训坐在马上,抱紧坏蛋舅舅的腰。
镇南老王上前解释:“不让他去,他哭个不停。”
镇南王板起脸打算教训儿子时,元皓威胁他的父亲,得到过袁训交待,并且在宫里得逞过的小王爷小小声道:“元皓会哭的哦,太上皇太后都怕怕,不让元皓去,元皓就在这里哭,尖叫,大叫,狠叫。”
萧战纵马上来看笑话,遭表弟一记怒眸,元皓对萧战恶狠狠:“元皓把你哭晕!”
萧战勒马退后,身后加福取笑他:“让你在宫里说把表弟打晕,表弟记住了。”
镇南王没训成儿子,还是接受儿子威胁,又有父亲跟随,眼睁睁傻呆呆看着儿子搂紧他的坏蛋舅舅不放手离去,在阴影里嘀咕一句:“你对父亲可没有这么样亲热。”
夏风吹来本就凉爽怡人,顺便把王爷爱子之情吹的冰凉。鉴于他的妻子是瑞庆长公主,王爷估计到回家也没有人温暖他。
可以想到长公主会开心的炫耀:“我的儿子,这是我的元皓,多聪明,多能干,都会把人哭晕。”
镇南王如果不是参与袁训行程筹划,对他接下来几年的经历了然于心,他会因为担心儿子而怀疑自己娶错老婆。
“唉,真是没有办法。”王爷对着长公主说了一句,心腹跟出来的军官听到,好心的劝他:“王爷请放心,京都这里,您可以指挥,令他们沿路照顾小王爷,就是小王爷真的走远,咱们的人已往各地铺开,您写信给他们,让他们小心照看也就是了。”
镇南王一怔,失笑着不解释自己烦恼的是妻子孩子气,随口道:“是啊,明天就回来了吧。”
……
黑压压的集镇,离京百里左右。是往京城去最后的大集镇,最大的客栈里,房间不比京里的差。
张大学士定的是上房,但不安心享受,在天黑以后,片刻就到门外看一回,片刻又看上一回。他的家人,也打发到集镇外的路上巡视着。
太子殿下迟迟不到,让用别的借口先出来住下一天的大学士不安心。又记得袁训的吩咐,太子出行隐密,不要时常的出来看视。他一会儿走前门,一会儿走后门,结果是把客栈里住的走动客人看了一个遍儿,他认为可疑的人等全记在心里头。
如说贩货物的一对夫妻,在张大学士住下来以前,他们就在这里。带一双小儿女,妻子生得年青美貌,在张大学士眼睛里竟然有几分熟悉。
张大学士一度怀疑当妻子的是他曾在秦楼楚馆见到,但不多遇到的几面,这娘子凛然带着大家闺秀不可侵犯的神态,居然是个好出身模样,张大学士只能当天下的人相似很多,这娘子跟自己见过的人生得相似。
着重的注意他们,是他们推说贩货,就地租下好几辆马车,在院子外面用热水洗啊擦啊的,哪里像是贩货,倒像是贩爱干净的人。
有太子就要到来,张大学士不能不盯着他们的举动。不会是绑票的吧?
除去这算一家子奇怪的以外,对面还有一个年青人,在张大学士老于世故的人眼里,他气势尖锐,浑身带足杀气。
他生得薄唇厉眼,看人一眼跟拿把刀刮骨头似的锋利。生得高,步子轻快,透出来有危险劲儿,让张大学士分出一个家人专门盯着他,总觉得这个人不是强盗就只能是捕快。
但京里有这凶险感觉的捕快都出名,张大学士从没有见过他,疑心在所难免。
还有几个人进进出出,就他们也能形成川流不息的感觉,另外不买东西不接朋友,就自己出去一趟,进来一趟,跟张大学士等人差不多,张大学士为太子而防备人,把他们也记在心中。
还有一间门紧闭着,小二按吃饭时候送东西进去,却没有见到里面有人出来,这集镇又是为走路歇脚的地方,一天下来他也不走,也没有看个医生表示他病了不能走,也是大学士怀疑不稳当的人员之一。
又一回装着去厅堂喝一口酒,其实是看外面有没有人到,失望之下继续寻思这几个人时,家人先回来一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