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乃高昌二十二城百姓具名之万民伞,请侯爷为高昌百姓做主!”
“万民伞?”李牧不禁动容,对台下的李思文示意了一下,李思文走过去把伞接了,拿到台上,李牧把伞打开,果然见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,全都是一个个名字。
李牧把伞放下,沉声道:“尔等写万民伞请命,所为何事?莫不是想取我李牧项上人头不成?”
老头惶恐跪倒,高呼:“侯爷想岔了,高昌百姓不是这个意思。恰恰相反,侯爷诛杀高昌王室,平分土地给我们,百姓无不感激涕零。我们想求侯爷做主的,不是这件事。”
“那是什么事?”
“我们……”老头似乎有些畏惧,但仍咬了咬牙,道:“侯爷,高昌百姓想求侯爷,不要让高昌并入大唐。”
“什么?!”李牧大怒,又拔出尚方宝剑,指向老头,道:“你敢再说一遍?”
“侯爷!”老头以头杵地,哭泣道:“侯爷容禀,小老儿冒死谏言!侯爷!高昌人虽也是从中原迁徙而来,但来到此地,已有数百年了,高昌人虽说汉话,但与胡人杂居日久,不免也沾染了胡人习性。服饰,习惯等,皆与中原不符,若并入大唐,大唐定会派遣官员过来管理,百姓们皆担心会产生矛盾,毕竟不是人人能有侯爷之胸襟,若再来一个鞠氏,重蹈覆辙,高昌人苦矣。”
“另、”老头抬头看了眼李牧,硬着头皮道:“侯爷诛杀鞠氏,乃是因鞠智盛弑父夺权,侯爷率王师而至,为国主鞠文泰复仇,又因鞠智盛冒犯大唐,这才把鞠氏斩杀殆尽。深究起来,高昌国乃是大唐属国,大唐若把高昌归为大唐治理,未免名不正而言不顺,师出无名,不能服众。”
“你!”
李牧怒目而视,正要发作,忽见左右各国使节都看过来,咬了咬牙,按下脾气,道:“说得有理,可是如今高昌王室已无后人,高昌国祚如何延续?总不能随意指派个人做高昌王吧?岂不是荒唐?”
“侯爷,小老儿这里有高昌二十二城百姓请愿书一封,恭请侯爷阅览。”
李牧耷拉着眼皮,哼道:“原来早有准备,思文,拿来我看。”
李思文颠颠走过去,又把请愿书拿了过来。李牧把请愿书打开,只看了一眼,便丢在地上,大骂道:“好你个老儿,竟想置本侯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境地耶?来人,快把这个不知死的东西给我杀了!”
话音刚落,便有两个禁卫过去把这老头抓了起来。老头奋力疾呼,其他使节不明其意,齐齐躬身询问。泥孰弯腰捡起请愿书,看过之后,瞅了盛怒的李牧一眼,无奈叹了口气,心中暗道,又着了这小子的道儿了,看来这出戏到了我出场,不陪他演这场戏,算是没完了。
“且慢!”
泥孰出声,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,毕竟他此时已经是西突厥的大可汗,地位尊崇,没人敢对他不敬。
泥孰把请愿书展开,道:“诸位不必疑惑,我来告诉大家,请愿书的内容。这请愿书上面写道,高昌二十二城百姓联名奏请,张家集市令张勋继任高昌国祚,高昌二十二城百姓愿意奉张勋为高昌新王。”泥孰看向李牧,道:“侯爷,本汗以为这并不无可啊,既然是高昌百姓公推之人,说明此人民望极高,大唐也没有霸占高昌之心,就应允了也无不可呀。”
李牧兀自气愤不平,道:“换了任何一个人,都可,但此人不可!”
“为何不可?”
“他……”李牧咬牙,道:‘他是我的老丈人!大汗您说,若我应下此事,我岂不成了以权谋私之人了?我李牧往后如何在世间行走?如何面对我皇陛下,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之口?不行,决计不行,就算杀了我,我也绝对不能答应!”
“哎呀,侯爷、”泥孰苦口婆心,道:“我曾闻,中原有‘举贤不避亲仇’的品德,有此品德者,被称之为君子。今有万民伞,请愿书在此,说明这是高昌百姓之心愿,如何能是侯爷以权谋私呢?你的态度,本汗,诸国使节,还有这观礼的百姓,都看在眼中,这做的了假么?”